Salento是一个安静舒服的小镇,周围被农庄包围,包括游客可以参观的咖啡农庄。属于那种常规游客周末可以从Armeina或Pereira这种省会城市过来呼啦啦一日游,时间充裕的背包客也可以赖下来不走,舒舒服服喝喝咖啡,吃吃鳟鱼,修身养息的好地方。可惜的是,现在正慢慢失去原有的质朴,已经发生好几起针对游客的抢劫暴力事件。
Cocora谷徒步是咖啡区乃至整个哥伦比亚的招牌旅游项目。这条路线也就十一二公里,但是可以看得到哥伦比亚最美丽的风景。这个谷是Los Nevados国家公园的一部分,周围又都是私人农庄,所以不收任何费用,原则上是免费的。这在国家公园门票不菲,外国人门票又翻倍的哥伦比亚实属难得,而且还可以从这里徒步进入Los Nevados国家公园,合法规避门票。
Salento中心广场的吉普车站,去Cocora的吉普从这里出发,应该是七点半,八点半,九点半各有一批。车程半小时十二公里,车费三千二还是三千三,忘了,两美刀不到点那样。下午回来是三点一批,五点一批。不要误车,这里是乡下,不是打个电话就可以叫台出租过来的。最好能早点到。这车最后载了12个人,最后来的三个吊在后面一路很拉风地过去的。
一路又是让人心情好得想哼小曲的靓丽风景。快到Cocora的时候,看到路边也有饭店和露营地。这十二公里路况不错,但是除了排队一起走的吉普车队,没看到其它车辆,也没看到人走路,路口有人拦下车登记,统计人数。估计如果不是里面的居民和工作人员,也不是随随便便开着一台出租车私家车就可以进去的。但是那天晚上我误了五点回镇上的末班吉普,也没看到他们展开搜救行动嘛。
吉普停在入口。有租雨靴的,兜揽骑马生意的。这两样当时觉得一点都不需要的东西,后来都后悔了。也怪哥伦比亚小贩的销售风格太随便太不执着,需要到埃及去培训一下。马夫问我要不要骑马,我说我还是比较偏向于自己徒步慢慢看风景,他也微笑着点头表示同意,并祝我徒步快乐。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前方的路有多泥泞,泥浆拌着马粪有多恶心,不租套鞋根本就是走一步陷一步好吧?他要这么说,我这种怕脏怕累怕吃苦的娇气城市人,肯定马上就会照顾他生意的。好像骑马是一万=5美刀一小时,你骑马上,马夫跟着马一路走,这价格也算合理。
有两个方向的trail,朝前走去Acaime或朝左去La Montana。没看到有info,但是提前查到的信息都是叫你先去Acaime,喝茶看鸟,再上坡去Montana,然后沿着那条trail走回来。实战经验表明,反过来会好很多,具体为什么接下来再说。
第一段是山谷当中穿过去,两旁是农庄。接着是丛林地带,泥泞小路,要不时过个吓死人的吊桥独木桥什么的。3.8公里的地方分叉,左边是去Montana的上坡路,或接着走1公里丛林去Acme保留区,喝茶观鸟。再返回1公里到前面的交叉口,上升0.8公里到La Montana,是个可以吃饭休息的地方。从那里还有5.1公里回去,但是这部分就非常好走,又是下坡平路,穿过树林,沿着山谷草坪绕下去,也就1小时出头吧。这个徒步应该也算蛮容易的,只要穿着适合泥沼地的鞋,也没象我这么路盲,找个隐蔽的桥就来来回回折腾四五次泥浆路,到最后还没找到。
这路呢,一开始是这样的,然后变成这样了,接着就变成那样了。路两边好走的草坪属于农庄,铁丝网拦着。当中的路地势低,水都积在这里,马和人走同一条路,马粪和烂泥混在一起,脚根本没法碰。有人折返去租雨靴或是骑马了。我怀着坚持到底的决心,实际上就是懒得走回头路的惰性,爬到田埂上面,小心翼翼地避开铁丝网,上面的路还不时被截断,只好再跳上跳下,尽力避开马粪泥浆,最后还是悲惨地陷下去了。T恤也被铁丝网勾破,回来发现牛仔裤也勾了。手拉了一下旁边的绳子,竟然是防止牲口逃出去的电绳,一下被电击中,心脏噗通一下坠落。真是太狼狈了啊,我拿着宝贵的假期就是来受这个罪嘛。
当然咯,风景还是相当不错的,郁郁葱葱,奶牛朵朵,以前在德国黑森林地区的乡下也见过类似的景致,只是人家德国欣赏田园风光不需要走粪浆路。
这种笔直的蜡棕榈是当地Quindio省的特产,可以长到五六十米,是世界上最高的棕榈树。蜡棕榈是哥伦比亚引以为豪的国树。
正在狼狈地跳上跳下的时候,几匹驮着游客的马从后面走来,旁边跟着步行的是一位年轻憨厚的马夫。生怕马走过溅起的泥浆弄脏我衣服,赶紧跳上去让路。哥伦比亚小马哥把手里的木棍给我,说你用这个,这样会好走点,然后就没废话地继续往前走了。真是感激,这根棍子后来帮了我大忙。当时就功效明显,跳上跳下时不用担心滑倒了,还可以用它探探泥塘的深度,不至于不知深浅地一脚陷下去。
走完这段粪泥深沟路,就看到了这块Acaime的牌子。Acaime应该是英语里的Ranger Station,但是后来也没看到森林警察,就一个老太太和她的孙子。Acaime也是一个保护区,昨天在植物园,导游就告诉我这里可以观鸟,所以心中一直向往着,也是支撑着我走过泥沼的动力。Acaime需要付费4000,会提供一杯饮料,茶咖啡苏打水热巧什么的,加奶酪的热巧要另付1000。为什么喝热可可还要加奶酪?
以为很快就到了。结果先问一个过来的法国人,说是还有30分钟,还用法语西语英语各说一遍以确定我听懂了。走了一会儿,问个英国人,说是还有40分钟。再走一会儿,问了位老先生,说还有一小时,还比手画脚地用西语发英语hummingbird的音告诉我有美丽的蜂鸟可以看。可以确定没有走错方向,至于为什么越走越远,只有天知道。
这里的植被应该层次分明种类丰富。也不懂啦,就记得那些桥实在要吓死人的,而且要找到上桥的路也需要些技巧和经验,一般是到水边以前有条侧径,也没标志,一开始完全不明白,辗转反复几次也找不到上桥的路,只能冒险趟过急流,幸好还有根棍子保持平衡。记得有座吊桥,一脚上去那块板就断了,下面水流很急,掉下去的话会游泳应该也没用。
Acaime的牌子上写着,收的这4000是用来造路标,改善徒步道和桥梁条件的。求求你们,多收点钱吧,这样省法会省出人命的。
进入Acaime以前,顺着婉转的鸟啼zoom过去,看到了这只美丽的蓝鸟,名字还在查找中。打鸟时碰到刚才那位小马哥,他的马队正在折返的路上。又一再叮嘱回去的时候不要走原路回去了,要走Montana那条路,虽然远,但是好走。
终于到了这仙人居住的Acaime。
一边喝着热巧,一边看蜂鸟忽忽地飞来飞去。这里有几只昨天没看到的品种,但是就只有蜂鸟,没有昨天那么多大大小小五彩缤纷的鸟好看。
这只长尾蜂鸟long-tailed sylph特别抢眼。只有雄鸟才有长尾,而雌鸟择婿时则是根据尾巴的长度来决定相公人选。长尾郎吃香,因为拖着这么长的尾巴还能飞来飞去觅食,尾巴越长说明生存能力越强,嫁过去就不愁吃喝了。
离开Acaime,走刚才过来的1公里,再上升0.8公里。山上起了浓雾,又到了一处仙人居住的地方。这里就是La Montana,应该是山顶了,象个小农庄,还开了个饭馆。问这里的先生,回到入口还要多久。他说路很好走,5公里1小时就够了。确实,刚才上山的路和接下来的路,都很好走,远离泥沼了,就应该这么过来这么回去的,来回三小时就够了。
这里四点不到就天色这么暗了。Montana旁边的树林是观鸟的好地方,听到无数鸟啼,距离都很近,就是看不清楚,实在应该来时就走这条路。
黄肚皮的应该是黄腹金翅雀,呆立着的是Andean Guan 安第斯冠雉。还有一只有黄斑的小黑鸟,突然从旁边树林里骨碌碌滚到我面前的路上,然后就站不起来了。这样的事情后来又发生了一次,是一只全黑的小鸟。真是有点诡异了,还好当时还不知道这里会有可能出现眼镜熊,美洲狮,貘这样的猛兽。
哥伦比亚最美的风景应该是指这些吧?可以想象阳光明媚时这里的美好。而且这里的农庄不拦铁丝网,高尔夫球场一样的草坪可以爬上爬下随便踩,当然踩到牛粪的几率也不小。
终于看到前面有灯光,应该是回到入口了。五点的末班吉普已经开走,路边没有一个活人。顺着灯光走到一家饭店门口,有两个穿着国家公园制服的大男孩,问他们哪里可以叫taxi回镇上,于是把我带去见老板娘。
老板娘是个又高又胖的女人,说话有权威,一看就知道是决策做主的角色,而且她也是这里唯一会讲几句英语的文化人。一上来就用西语训我一顿,怎么不好好计划,知不知道最后一班吉普五点就开走了。我假装听不懂,不跟她啰嗦,叫她帮我镇上叫台车过来就是。这应该也不算假装,以我的破西语水平,听得懂听不懂本来就是个随机概率。
这时候已经没有顾客,都是他们自己家里人。有一个白发老太太是老祖宗,然后两位四五十岁女士包括老板娘是她的女儿或儿媳,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跑进跑出兴奋无比,是另外一位女士的孙子。还有位年长的先生是小男孩的祖父。有两位年轻男子,一个像是男孩奶奶的儿子,但不是爸爸,大概是叔叔吧。还有一个不确定身份,像是工作人员。另外还有一位厨娘在厨房煮汤,和一位收银员姑娘。小时候是福尔摩斯迷,在进入陌生环境时会习惯性地对周围人物做出分析判断,然后接下来再验证判断的准确性,非常乐在其中,虽然当时自己怎么回旅馆都不知道呢。这样一个人物固定的封闭环境,倒是更符合波洛探案的感觉。
然后她们一阵议论,这日本人不会西语还误车,每个人都发表各自的解决方案。一件很有趣的事就是你假装听不懂某种语言,然后听别人怎样象在你背后一样地在你面前说话。最后老板娘用英语发话,我们的车送你回去。当时脑子里还满是taxi,以为就是他们饭店提供一下taxi的服务,就问了下价格,老板娘急切地摆手,不是不是,我们不要钱。
那就谢谢了。我先去外面等着,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。实际上我是宁可付钱的,就马上可以走了,心里还惦记着不要误了回Armenia的末班车。这12公里车程20美元总归够了吧?但是也不是在所有的环境下都可以用钱解决问题的。
那个人来疯的小男孩象只蜂鸟一样呼呼地跑到我面前,叫声Hola,又呼呼地跑开,周而复始,毫不疲惫。我还要搭他家的车,那也只好配合了。他奶奶出来叫我进去和他们一起喝汤,外面冷。这多不好意思啊,但也不能拒绝吧,更不能提出付多少钱,那样就太不识相了。是鸡汤,还有一种不知道是啥的热饮料,有药味。每个人都在喝,包括外面的两个国家公园大男孩。刚才问他们那根棍子放在哪里明天小马哥才会看到?他们笑着说这破玩意又不值钱,扔了就是。
喝汤的时候回答了好多问题,也好几次纠正了认为我是日本人的观点,完全无效。那位奶奶认定我是医生,告诉她职业也没用,五分钟后就在跟他儿子讲:她是医生,她是日本人。倒是她孙子在旁边听到记住了,小鬼来问我你是不是comunista?奥哟喂,你小赤佬还知道comunista,那你来给我解释一下共产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区别。蜂鸟男孩答不上害羞了,就呼呼地飞走了。
坐车的时候才发现,他们本来一家人一台中型轿车已经很挤了,我再挤进来,小朋友只能倒坐到前排中间的扶手上。一路在陪小朋友唱圣诞歌,还被要求唱日本歌,原来纠正了好几次他们还是认为我是日本人。想了半天发现日本歌只会唱撒库拉。大雨中,男孩的爷爷疯狂摁喇叭帮我截住正在出发的Armenia巴士,老板娘拼命拍着坐在旁边她姐姐的屁股叫她快让开,好让我下车。一片混乱中向一家人道谢道别,冲刺着跳上巴士,全车人都在开心地朝着我这个耽误他们出发的人笑。
巴士到达Armenia终点站的时候,大家都没反应,还坐那,就像舞台剧结束后鼓掌前的那段静寂。司机先生夸张地大叫,Terminal,Terminal,Terminal de Armenia,你们怎么回事,都睡过去了吗?然后大家哈哈大笑,纷纷付钱下车。拉丁国家最让我喜欢着迷的,正是是这种天生的快乐和人性的自由无拘。
今天好累,没进旅馆大门,就脱掉湿了一天的袜子和不知粘了多少马粪因子的踢不烂。
第二天是移动日。虽然是坐飞机,也差不多一天搭上去了。睡个懒觉,坐巴士去了Pereira,从车站转移到机场。在咖啡区的最后几个小时,又测试了好几杯不同品牌不同型号的咖啡。还是毫无感觉,我和哥伦比亚咖啡显然没有缘分。
从候机厅看Pereira,应该是座风景很不错的城市,而且今天居然没下雨。下一站,阳光明媚的加勒比城市-Cartagena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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